林貴妃，原名林沅沅，出身屠夫，大字不識幾個。上蒼眷顧，竟然賜予她一副好相貌，那雙狐貍眼攝人心魄，玲瓏有致的身子撥動人心弦，不怪皇帝沒過得去這一道美人關。

她性格潑辣，蠱惑得皇帝專寵。要不是她出身低賤，皇帝便立她為後了。

手腕強硬，她哄得皇帝歡喜。中宮嫡子還未出生，她有本事生下皇帝的第一子。

仗著妹妹獨得聖寵，林國忠得了個欽天監的閑職。兄妹二人大字不識，文不成武不就的，竟然一個是妃，一個是官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。

皇後吃虧就吃虧在性格上，過於遵守三從四德。她不爭不搶，自然讓林沅沅鉆了空子。皇後有皇後的傲氣，不屑於爭，無為而治管理後宮。利用這一心理，林沅沅在後宮中肆意妄為。

林沅沅就像嬌滴滴的玫瑰，皇後好比大氣的牡丹。然而，牡丹的雍容華貴進不了皇帝的心，帶刺的玫瑰開遍皇帝的心田。

——

【王記酥餅鋪】

悶熱的房間裏擠了四個人，分別是明霜霜，塗月，郎澤以及玉兒。

“話說，下次商議事情能不能找個酒樓雅間坐坐。不是我瞧不上酥餅啊，實在是太熱了，臨近夏日，著實有些熱。”明霜霜邊說邊推開窗。

塗月擦了擦汗，點點頭，“對。”

郎澤作揖：“是我思慮不周，下次一定。”

暮春時節，天幹物燥，褪去裘皮大衣，青衫白衣閃亮登場，人們歡慶夏日的來臨以及解脫笨重衣物的束縛。

“言歸正傳，這是咱們聯盟第一次召開，不如取個名字吧。就叫正義聯盟，成立初衷是推翻林貴妃和明琦玉。”明霜霜拿出錦盒，“自古以來，巫蠱之術是皇家的禁忌。只要將錦盒放入林貴妃的寢宮，林貴妃算是倒臺了。父皇再寵愛她，也不會容忍她進行巫蠱之術。”

塗月：“······”

郎澤：“······”

玉兒拍手叫好：“公主好聰明啊！”

良久，塗月笑著搖頭，“你的想法是好的，但是行不通。林貴妃的宮裏豈是一般人能進得去的。就算你親自去，林貴妃必定會派人監視你的一舉一動。”

窗外吹來一陣清風，絲絲涼意。

明霜霜撥弄窗臺的一株薄荷，“自然不會光明正大，大搖大擺進去。隨便派個人將東西塞進去，不就好了。那巫蠱娃娃上詛咒的人是我，寫有我的生辰八字。到時候，我裝病，請巫師作法，一切水到渠成，毫無破綻。”

“自己詛咒自己，你對自己挺狠啊。”塗月頓了頓，“既然這樣，找我們來幹嘛，你自己一個人不就成了。”

明霜霜轉過身，目光如炬地看著他們，“不不不，需要你們做幾件事，來配合我。”

“所有的巧合看似是巧合，實則環環相扣。我實在是太了解父皇了，他心太軟。就算他發現林貴妃施行巫蠱，看在多年的情誼，還是會選擇原諒林貴妃。我需要塗月你去給皇子們下毒，郎大人在朝堂上施壓。到時候，由不得父皇心軟。”

此計著實是狠了點，卻十分有效。一來明霜霜重病，首先排除了她自己誣陷林貴妃的嫌疑。二來，皇子們都中毒。眾人必定以為林貴妃的巫蠱之毒從三公主身上遷移到皇子身上，倒要看看皇帝心中是一個大皇子重要，還是所有子嗣都重要。

林貴妃出身低賤，唯有一個屍位素餐、無實權的哥哥，她沒有可以庇佑自己的龐大家族，這個時候，就可以看出，一個強大的娘家有多重要了。

權衡利弊之下，皇帝只能心狠。

郎澤神色變了變，稍作思考，“假如出意外了，比如投放錦盒的時候被人發現，林貴妃豈不是抓住了你的把柄？”

任何事都會有轉機，人算不如天算。你以為的難道就會如你以為的發生嗎？

明霜霜長睫微動，靈光一閃，“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，叫做借刀殺人。與其咱們偷偷摸摸地做，不如放在臺面上。將錦盒混入明琦玉的東西中。林貴妃就是再多疑，都不會想到翻自己兒子的物品吧。明琦玉經常送奇珍異寶給林貴妃，通常情況，林貴妃都命人存入寶庫。”

玉兒疑惑地問道：“好像是很合理。但是我有一點想不通。錦盒在寶庫中被人發現，這看起來就好像是被人故意放的。正常人誰會在人多手雜的寶庫裏放一個顯眼的巫蠱娃娃，太危險太容易被發現。皇上細細一想，就會想明白吧。”

確實啊，光顧著塞錦盒，沒註意方式。

“問題不大，錦盒的事情就交由我處理，你們靜候我佳音。來，喊一下我們的口號，正義聯盟，林氏倒臺！”

塗月：“·····”

郎澤：“·····”

明霜霜心中敲定主意，“錦盒大不了我親自放，總會有辦法的。”

塗月細心察覺，“你有什麽主意還是說出來吧，我們一起商討。你可別弄什麽餿主意，最後把自己搭進去，我們還得撈你。”

“林貴妃身邊伺候的丫鬟英子，是我的人。我讓她替我放進林貴妃的梳妝匣中。”這下總沒有破綻了吧。

塗月松了一口氣，“我就看你的眼神不對。果然，你想的餿主意。還好你說出來了，要不然一條無辜的人命就被你斷送了。你想想，梳妝匣是不是每日都要打開，林貴妃都要用的。萬一哪天，哪個手欠的丫鬟打開了，取出來錦盒。依照林貴妃的性子，寧可錯殺三千，不可放過一個。”

明霜霜氣惱地質問道：“這也不行，那也不行，你說，怎麽辦？”

塗月緩緩開口：“明日是初一，錦華宮後院會有一批新的樹苗進行栽種，趁著這個機會，把錦盒埋到她的院子裏。施工的宮人進去之前都會進行搜身，錦盒他們帶不進去。唯一的機會，就是你帶進去，將錦盒交給你的心腹，你去引開林貴妃，盡量拖延時間。你屆時讓心腹將錦盒交予你在錦華宮的英子。由她埋起來。”

任何人進錦華宮都是要進行嚴查搜身的，除非皇族中人。

錦華宮巡邏是不分白天黑夜的，三班倒。絕無偷溜進去的可能。

“舉手表決，開始，同意舉手。”

嗯，一致同意，全票通過。

——

前面進展得很順利，就是裝病太難受了，整日躺在床上，四肢都不舒服。被褥七八層，柔軟得像雲朵，架不住一直躺。明霜霜在床上翻來覆去。

避免白宇誤會，她第一時間就讓玉兒解釋了事情的原委。大婚定在初八，白宇認真地在宮外籌備婚禮。

今日是初六了，她從初二裝病到今日。為了以假亂真，她服下了塗月特制的藥丸。任憑哪個禦醫，都診斷不出她的病因。

皇帝每日來看望，一呆就是半天。明霜霜楞是一動不動，硬生生挺到皇帝離開。

“啟稟陛下，奴婢見整個太醫院都無人醫治好公主，心中萌發了一個想法：會不會公主並非中毒，而是被人下降頭了？要不要請巫師來作法？”

金兒跪在地上，不卑不亢。

皇帝心疼愛女，應允了。

巫師自然是由塗月假扮的，她戴上□□，換了一張臉。計劃中，她假裝作法，引得眾人去林貴妃的錦華宮搜查，那株小樹苗下埋藏著巫蠱娃娃。

當晚，皇帝頒布密令：不許任何人提及巫蠱的秘聞，違抗命令著立即處死。

果然，伴君多年的林沅沅撒撒嬌，擠出幾滴眼淚，加上明琦玉的求情。皇帝就心軟了。自古以來，皇家對於巫蠱之術懲罰的力度，向來很大。尤其是漢朝皇後衛子夫一事，更將巫蠱立為皇室禁忌。

事情原計劃進行，因為在他們的計劃裏，皇帝是會原諒林貴妃的。

沒辦法啊，皇帝的性子就是好拿捏，護短。

換做是明霜霜施行巫蠱，皇帝也會寬宥的，就比如上次搖錢樹事情。皇帝都知道，就是想著包容子女，包容家人。他的優點是護短，缺點也是護短。

翌日，宮中所有皇子皇女都病倒了，毫無征兆。

實則是塗月下了一劑蒙汗藥，會使人昏睡幾日罷了，不會傷害身體的。

謠言四起，宮裏流傳了林貴妃用巫蠱殘害皇子皇女的謠言，自然是金兒散布出去的。紙包不住火，皇帝的三令五申，都沒能阻止事態的惡化。

與此同時，郎澤在朝堂上聯合百官進諫，彈劾明琦玉賣官，林國忠貪汙受賄、欺男霸女多項罪責。

皇帝首先是一國之主，其次是所有皇子皇女的父親，最後才是林沅沅的丈夫和明琦玉的父親。

初七。

林沅沅被廢除貴妃的尊榮，禦賜毒酒一杯，給她最後的體面。

林國忠貪汙受賄，欺男霸女，強占他人土地，勒索錢財，五馬分屍。

明琦玉賣官，貶黜至庶民，向北流放五千裏，永不得入京。

皇帝還是仁慈了，留下明琦玉一條命。兒子是親生的，總不能也殺了吧。

——

城墻上，塗月望著那熟悉的背影，心中五味雜陳。

“即便是他造反，父皇最多就是將他囚禁。塗月，除非去暗殺他，否則父皇不會賜死他的。”明霜霜看著她的側顏說道。

塗月冷冷地攀附在欄桿上，眺望遠方，“我知道。就是忽然不想報仇了。讓他活著吧。明霜霜，你說，是不是我太心狠了？他不過是大婚之日棄我而去，我就要了他母親和舅舅的命，還讓他丟了皇子的身份。”

明霜霜嗤笑一聲，“塗月，你說這話對得起自己嗎？什麽叫不過？不過什麽，不過他不要你唄。哎呀，我算是發現了，你就是又要報仇，又不想臟了手，想做個好人。有件事我還沒告訴你呢，聽完保證你現在就想沖過去殺了他。”

“你不會以為你們相遇就是緣分吧？我告訴你，他慣會撩撥少女，完了不負責。你不是例外，被他拋棄過的女子很多，秦樓的香香，醉鄉院的阿玲，李太傅的嫡女李青墨·····塗月，你不是唯一。至於大婚，完全是他一時沖動提出來的，你還當真了，所以那日他才逃婚的。”

塗月咬緊牙關，盡量不讓自己罵出來，明琦玉你這個xxx。剛剛心裏那一丟丟愧疚，轉化為憤怒，恨不得一刀劈死明琦玉這個xxx。

某些人就是以為自己可以是特例，是唯一。殊不知，浪子回頭的幾率小於海枯石爛。與其期盼自己能感化渣男，不如重新找一個。

天氣晴朗，心情大好。明霜霜盯著空著漂浮的白雲，對身旁的塗月說道：“接下來，你有什麽打算。”

“我回明月谷。”

“我明日大婚，你不來看看嘛？”

“我回明月谷。”

“行叭。”

塗月視線停在她的臉上，“你不也是選擇原諒他，果然啊血濃於水。明霜霜，你心軟了吧。這麽快，就忘記他派人刺殺你的事兒了。”

“我花重金雇人刺殺他，要是他逃過了，算他命大。”陽光下，明霜霜笑靨如花，清雅脫俗，“他欠我的，可不止那件事。”

其實，到現在，她都沒搞明白，刺客是誰派來的。管不了許多，就暫時記在明琦玉頭上。

塗月：我收回剛剛說的話。你們真是親兄妹，都挺狠。

林氏倒臺後，正義聯盟也隨之解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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